我伸出右手,试图去轻抚那不知名女孩的秀发,以此来安抚她受伤的心灵。
可她却灵巧的避开了我的手掌,闪身躲在树后。
并如同警觉的幼兽一般,用她那泪汪汪的眸子,远远的望着我。
见摸头杀又一次的失败了,我心中的斗志瞬间倾颓了起来。
只得尴尬的对她笑了笑,但似乎也没有什么起效。
看着那躲在树后的萝莉,我笑了笑轻声道。
“呀嘞呀嘞,看样子咱貌似又被当成什么坏人了呢。”
看着萝莉头顶那根,因为惊恐而不停抖动的呆毛,我无奈的摇了摇头,对她道。
“没事了哦~坏人都被我解决了。你现在安全了,所以你不用这样紧张啦。”
说话时我依旧摆出了那套招牌的“慈悲微笑”,希望以此来打消她心中的芥蒂。
或许是我的话语安抚了她,又或是我在寺院里学的那没什么卵用的慈悲微笑起了作用。
小萝莉缓缓的从树后走了出来,但从她的神情中我依旧可以看出,她依旧对我有所防备。
但她既然肯从树后走出来,那便无疑是个很好的开始。
看着她那缓缓向我走近的样子,我不禁再次想起了我和吹雪初遇的那段时光。
我依稀记得,那时的吹雪也如这萝莉一样十分怕人,当时的她也是这般躲在一棵树后,在我的一番劝说之下才肯从树后走出。
只是我与她相遇的那个季节是飘雪的寒冬,而现在则是初春的时节。
心中回忆着往昔的我,不由想起了那时我对吹雪所说的话语,并下意识的把它说了出来。
“贫僧安珍,如你所见是个僧侣。不知女施主,芳名何许?”
眼前的萝莉听见了我的话语,惊魂未定的她此刻回错了意,把我那下意识说出的呓语,当成了对她的问答。
她抬起头来,用那闪动着惊慌的眼神注视着我。
不知怎的当我的目光扫过她那带有红晕的眼角时,我心里如同条件反射一样想起了受惊的兔子。
就这样那如同幼兔一般的可怜女孩,轻声的吐出了自己的名讳。
“清……姬……”
听见女孩的名字,我如同触电一般愣在了原地,脑海中唐突的浮现出了“钟”、“大蛇”、“火焰”、“道成寺”之类的词汇。
我拼命的在残缺不全的记忆中,搜索着清姬的名字,但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找出让我产生这种异变的缘由。
因为在我仅存的记忆中,有关清姬这个名字的记载是零。
“该死!又是这样,每次我想回忆什么东西,每次都找不到!我明明应该记得这个名字的!不然我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,该死的记忆!快给我想起来啊!”
我在心中拼命的呐喊着,但这终究是徒劳的。
任凭我怎么咒骂怎么搜索,那已经丢失的记忆都注定无法被我再度忆起。
因为记忆这东西与其他物品不同,记忆一旦丢失就很难被人再次找到。
“唔噫~”
萝莉看见我因为痛苦而扭曲的模样,吓得急忙又躲回了树后。
听着萝莉惊恐的叫声,我干脆放弃了那令我无比痛苦的思考,转过头来好好的打量了一下,我面前的这位女孩。
青黑色的长发,淡青色的华美和服,同样是贵族家的萝莉这位清姬给我的感觉,却和熊孩子藤原香子完全不同。
用一个词来形容香子的话或许是“古灵精怪”,但若是要形容眼前的这位清姬萝莉那便绝对没有比“大家闺秀”更加合适的词语。
此刻,她那双因为哭泣而发红的泪眼,正不住的在贫僧身上打量着。
被那双眼睛注视的我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,下意识的再次伸手去触及她的头顶。
有着前两次“摸头杀”失败经历的我,本以为这次的摸头杀依旧会铩羽而归。
但当我感受到手心传来的那种柔顺的触感,以及属于人类的温暖体温的时候。
我意识到,这个如惊兽一般的女孩儿,此刻已经放下了心中的芥蒂,选择了相信贫僧。
感受着她长发上的那种柔顺质感,以及头顶上轻轻抖动的呆毛,我心中不由得赞叹道。
“萝莉果然是上天赐予人类的瑰宝啊,当然熊孩子除外。”
我轻轻的抚摸着这个名叫清姬的女孩的脑袋,然后开口对她安抚道。
“没事了,清姬小姐。一切都结束了,坏人都被贫僧制服了,一切都过去了……没事了……”
就这样我们以这样的姿态,持续了许久。
她头上传来的那种让人非常舒服的温度,使我产生了一种若隐若现的迷幻错觉。
这种感觉,一度让我产生了,自己回到了与吹雪第一次相遇的那个冬天的错觉。
犹记那时的我亦是这样轻抚着吹雪毛发,静静地感受着她情绪的变化。
或许,正如西方某本一神教中那本传播最广的小册子中说的那样,日光之下并无新事。
任凭这个糟糕的世界怎样变化,终究有一些事情是恒久不变的。
但非常不凑巧的是,我似乎就是这世界上保持不变的那件东西。
曾经陪伴在我身边的那些人,如今都已发生了改变,变得愈发的成熟和陌生。
只有我还像童话中的彼得潘那样,保持以前的姿态不曾改变,并依旧以曾经的那个死小孩的模样拼命的去尝试追逐他们的步伐,好让自己不被丢下。
所有人都在改变,只有我还是当年那个亡魂,就连那只小狐狸,如今也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。
我依旧还是当年的我,此刻被安抚的女孩却早已由当年的吹雪变成了如今的清姬。
或许更久远的记忆中我曾经也用这种方式安抚过其他人,又或被其他人用这种方式安抚过。
可惜现在的我,已经有些记不清那些事情了。
虽然我不喜欢那个老女人说的话,但不得不承认安倍晴明说的很对。
在仇恨中迷失的家伙,失去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多。
只希望与当年那些被我遗忘的旧识再相逢时,他们不要因此而责怪我就好。
因为我啊,真的是忘记了太多太多。
我透过手掌,感受着女孩儿情绪的变动,我清楚的感知道她的情绪,正随着我的话语在不断放松。
终于,这种放松达到了某种临界值。
清姬悲伤与恐惧的情绪彻底爆发开来,她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,整个人都扑在贫僧怀里痛哭了起来。
一边哭着,她一边说着一些含糊其辞的话语。
在哭声的影响下她说的大多数话语我都无法听清,只能勉强的听出“父亲”、“京城”、“生病”、“妖魔”、“被杀”之类的含糊词汇。
不过她想要表达的意思,我还是能听出一二的。
她大致在说,她和父亲去平安京看病,然后半路上遇见了这些妖魔,现在因为这些妖魔的缘故她和父亲走散了,现在保护她的家仆也都被妖魔杀了,她不知道怎么办。
就这样女孩哭着哭着就昏了过去,看着怀中因为悲伤过度昏厥过去的女孩,以及身上被她的泪水打湿的僧袍,我轻声的叹息道。
“唉,终究还是个孩子啊。能承受这样的打击还不崩溃,已经很不错了。只是这下,可苦了贫僧喽。”
转而我又抬头看了看天色道:“算了,先带她回鞍马寺吧。那些妖魔的事回头再说,正好等那四个丢人家伙醒了,可以好好审问他们一番。等问出他们老巢在哪,再行动也不迟。”
想到这里我便抱起怀中昏迷过去的清姬,准备转身去查看那四名妖魔。
就在这时,我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。
“安珍大人!小心背后!”
听见这声提示我赶忙回头,就见原本已经昏迷过去的兽耳女妖魔,不知何时醒了过来。
并且她的手中,还持有一把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唐式弩机。
女妖魔满脸愤怒的看着我,近乎咆哮的对我道。
“去死吧!你这妖僧!”
说罢她便要扣动扳机,准备射杀贫僧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原本应该在寺庙里监督熊孩子永亮抄书的吹雪。
此刻却从我身旁远处,突然冲了出来。
就见她一脚踢开那女妖魔手中的弓弩,反手便将其制服。
“胆敢伤害安珍大人的家伙,必须死!”
说着吹雪就挥动着那充满妖力的利爪,向着那女妖魔的头部袭去。
见状我赶忙开口对吹雪制止道:“别杀她,留活口!她还有用!”
听见我的话语,吹雪立即化爪为掌,一记手刀将那名女性妖魔击晕。
随后她迅速的从身后套出一根粗壮的麻绳,将那四名妖魔分别捆好扔在一旁,避免再度发生这种“突然醒来”的事端。
看着一旁不停忙碌的吹雪,我便用一种颇有质问意蕴的语气对她道。
“吹雪你怎么在这里出现在这里啊,我不是让你在寺里看着永亮那熊孩子抄经书吗?”
吹雪背对着我一边给那几名妖魔身上打着绳结,一边开口道。
“安珍大人您放心吧,我走之前给大殿里设结界了。那结界的核心还是晴明大人刻画的呢,除非那小子抄完经否则他这辈子别想出来。”
“吹雪,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。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要偷偷跟踪我?”
听见我的话语吹雪立即站起身来,指着一旁昏迷的女妖魔不满道。
“切,我要是不来。安珍大人您能发现这家伙手里的弓弩?”
“喂喂喂,吹雪你也太小看我了吧?就算没有你,我也能解决这家伙的啊!”
“这些都不重要!重要的是,安珍大人您怀里的那个女孩到底是谁呀?”
“哦。你说她啊,这个丫头叫清姬。和家里人一起出来时,半路遇上妖魔和家里人走散了。我这刚把那些妖魔解决,把她救出来她就昏了。”
面对吹雪的质问,我赶忙跟她解释道。
“诶~是这样吗,那安珍大人您身上的水渍是咋回事啊~”
吹雪一脸“和善”的,看着我道。
面对那满脸恼怒神色的吹雪,我下意识的开始慌了起来。
眼神飘忽不定神情异常紧张,就连我那不争气的双腿都不自觉的抖了起来。
低头看着我那双不争气的腿,我疯狂的在心里暗骂道:“MD,我明明什么都没干。连作案工具也没有,你没事抖什么啊。”
“哦呀?安珍大人您抖什么呀?莫不是隐藏了什么事情没告诉我?”
“没有!绝对没有!”我果断的对她摇头道。
“那您还抱着她干什么?”
听着吹雪的责问,我迅速的反应过来一件事:“不对啊!我才是主人啊!我凭什么要害怕她啊!”
想到这里,我便略带调侃的对她道。
“话说吹雪啊?你在意这些做什么啊?难不成你喜欢我?吃醋了?”
“为你吃醋?别开玩笑了好吗?谁……谁会喜欢你这种变·态·色·情狂!痴线没大脑的笨和尚啊!少在那里自我感觉良好了!我只是担心又一个花季少女遭你毒手罢了。”
说完,吹雪便快步走上前来,一把将清姬从我怀中抢了过去。
只留下被她骂的体无完肤的我,灰白化的站在原地。
【作者碎碎念:为了庆祝我过生日,今天码了一大章!祝我生日快乐!咩哈哈哈哈~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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